🌿艾茉柔✨

秋

贰

7.

我瞪着小皇帝，凶巴巴地说：“你来做什么？”

曼娘沉下脸，疾步走回我旁边，扯我的青色大袖子，我的曲裾都被她扯皱了。我很不开心。

“公主，刚刚习得的尊卑之礼——”

曼娘话都未完，就被小皇帝利落打断。我发现张宜行这个人，有时候还是很得我心的，比如他和我一样，都不欢喜听废话。

“罢了，无妨。我和小迪之间，不用那些虚礼。”说罢，他牵起我的手，“我看公主亦乏了，曼娘，今日就先到此为止，您可下去歇了。”

曼娘是个顶会看脸色的。她的眼球骨碌碌转了一圈儿，看我，又看小皇帝，面上露了些揣摩之意，拘了拘，便退下了。

小皇帝拉着我的手出了殿门。门外有一匹玉白色的小马，一看便知是良驹。我不知小皇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，只听得他温温开口：“陪朕去一个地方。”

到底还是小皇帝。

邀我之时不是说问句，而是一个不容置喙的陈述。

我再不愿守规矩，亦知道皇命不可违。乖乖上马。又是那个熟悉的手臂怀着我，我竟觉得安之若素，又理所当然。

不可啊，小迪，万万不可。

皇宫此地，不宜动心。

我拍了拍自己的脸，不知过了多久，我们已出了宫，但此路甚怪，并无商肆，只有葱郁森林，和怪石嶙峋的小山包。虽景色可人，但仿佛荒无人烟。所以这可人便显得无用了。

似是知道我要发问，小皇帝开口了。

“出另一个宫门便可到此地，朕心生烦闷之时便喜一人来，现朕带你来看看。”

我只有点头。他——心情不好？

“朕从未带人来过。”他又说。口中呼出的气息是桂花露的味道。我不知道秋天亦会如此燥热，不由用手扇风。

慈宁宫。

太后靠在紫檀木椅上，手里揣了个玉如意。两只八哥黑羽亮如墨汁最开始那一点，站在那金雕玉琢的笼子里，鸟嘴里念念有辞：“启禀太后，启禀太后。”

“启禀太后。”曼娘低低伏在地上，场景古怪得都不知是八哥学了曼娘，还是曼娘学了八哥。

“疆州公主，朽木不可雕也。”

紫檀木椅上，脸容恢复了往日那般珠圆玉润的女子，实际上仍是非常年轻。她已平复心情——如果得不到爱情，那么权利亦是好的。

可悲的是那些什么都没有的女子。在冷宫苟延残喘，等待死期，那死期在这些女子看来，反倒是与先皇重逢之日。

多可怜啊。

太后听毕，嘴角上扬，勾出一个嘲讽微笑。

“呵，以为元溶月是个少不更事的。这么一看，倒显得我们不珍惜了。”

曼娘仍是匍匐，是话语未尽之意。

“你还有什么要告诉哀家么？”太后的眉目发了紧，来回抚玉如意的手亦停了。

曼娘的声音迟疑又微弱。那八哥倒是不叫了，很善解人意似的。

因此整个慈宁宫都可听得清清楚楚。

“奴婢看着……宜行对这公主，倒是很着紧。”